月山居

    一、二、三。

    就像是灰姑娘被神仙教母用魔法棒輕輕一揮就搖身一變成為公主一樣，我們或許都期待著有一天，只要在心底默念「一、二、三」願望就能夠實現──

    童話故事告訴我們，生命是會有奇蹟的，就像灰姑娘一樣、像白雪公主一樣……不管承受著如何的悲劇，總有一天也會有一個能夠逆轉一切的奇蹟降臨。比較神秘的一點是，童話故事裡的人儘管擁有奇蹟，但卻都是別人像在施捨一樣輕易給的、只要揮舞一下仙女棒就能信手拈來地呼風喚雨──

    可是事實上我們並沒有神仙教母、更不會有沉睡一百年，只用來等待真愛出現親吻你冰冷的唇，把你喚醒這種事情。

    羨慕嗎？那些曲折離奇的童話故事劇情。時間流動什麼的都不再重要了，因為在魔法的幫助下我們能藉由別人扭轉一切……只是如果變成這樣，我們現在珍惜的這一切，難道還能保有他原本的價值嗎？

    說真的，睡一百年其實還蠻恐怖的，因為你醒來後就會是下一個世紀，原本還在工業革命努力打造出火車、轉眼間，飛機都已經在天上飛來飛去了。

    會不會醒來之後，只覺得自己原本的人生可悲到像張被揉爛的紙屑，儘管真愛吻醒了你，卻對於現在這個社會感到格格不入呢？

    人生是不會有這種超越戲劇性的發展的，所以我們才會這麼或努力或擺爛地活著。

    所以說，到底是好還是壞呢？我們終究都是平凡的人類這件事情。 

    我們哭、我們笑、我們失落絕望、我們放肆去闖──通通都是因為我們是平凡人類的緣故。 

    有時候會想，飛機被打造出來的原因會是什麼呢？只是單純地想要能更方便的來往地球的兩端嗎？不，我不相信。

    比起這麼理性的理由，我更願意相信，人類只是本能地想要接觸那片無邊無際的天空，才會想要離開我們所一直踏著的土地。不然為什麼，人類最一開始的文明總是和天空中的一切有關呢？不管是耳熟能詳的星座、我們所習慣的年月日計算方法……通通都是先人每天盯著天空看，才發展出來的東西，就連數學的起始，都有很大一部分，是想要知道為什麼天上的星星可以這樣移動、想要知道它的規律才發展出來的。

    或許，我們都曾經有過飛翔的想望，想要飛向那無止盡的天空、企圖探索那片湛藍，就算打造出的翅膀可能會因而融化也在所不惜。

    可是我們卻更常遇到的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阻擋著自己，根本還沒開始起飛就覺得翅膀已經被拔掉；或者飛到一半卻發現所有一切都化為虛無，那奔馳的南瓜馬車終究幻化為一顆普通的南瓜。

    有時候連我們自己都弄不清楚，為什麼那片高遠無垠的天空明明就陰晴不定，卻總能吸引著我們抬頭仰望崇拜。

    我們都知道人類是飛不起來的。可是對我們而言，只要完成心裡的某個最深沉最原始的渴望，就像是觸摸到了、擁有了自己記憶中那片最美最美的天空一樣──那片天空只有自己才知道是什麼模樣。就連舉著最棒的單眼相機用著最好的技術，都無法拍到心裡的那片天空。

    因為那是專屬於我們每個人的、染著我們所喜愛的色調，沒有誰能夠複製能夠模仿的美景。

    可是人類終究是非常依賴視覺的動物，對於看不清楚的、只存在於想像中的東西會自然地感到不安，同時也會對於能夠親眼看到東西去證明些什麼感到歡愉。

    而風箏，或許就是我們為了因應這樣的渴望才出現的吧。

    只要選好自己喜歡的版型和款式，然後把它放到那片蔚藍中、在那遙不可及的地方點綴上屬於自己的色彩，彷彿就可以代表自己終於觸摸到天空、同時彌補自己無法飛翔的遺憾……它是人類為了自己所延伸出的翅膀。

    那片原本平凡的天空，就因為我們的風箏正昂揚其中產生了意義，和別人眼裡的天空再也不同──但風箏也要逆風奔馳才能夠啟航、握緊手上的線才能掌握方向，卻不管如何都免不了搖晃擺盪、有時甚至會墜落讓我們重頭來過。

    那個或華麗或樸素的風箏，既然是我們延伸出的翅膀，不就也代表著我們的人生就是這樣嗎？

    我們總是在這個無邊際也沒有指標的世界奔跑著，就算不小心跌了狗吃屎滿身傷，那也只是人生必然的經過而已。沒人能給你答案、也沒有人能告訴你這樣走能不能走到你要的終點，只能告訴你，如果你不試試看，一輩子也不會到而已。 

    誰叫我們都沒有神仙教母能夠指引一條通往奇蹟的正確道路呢？

    這個世界似乎總是用各種摔落般的痛楚來拆解我們脆弱的自我，並試圖改造重組，讓我們扮演一個一個適合社會融入人群的角色──而角色的定位又是那麼鮮明，勝過那個就連說話都是在告密般細語的模糊自我，所以我們才會遺忘。

    遺忘那個明明就是最重要的存在。

    一不小心，我們都忘了自己曾經有著的夢，庸庸碌碌地融入人群裡、隨隨便便地生存著，只希望所有潮起潮落都不再擁有，因為潮落的疼痛總是太刻骨銘心。

    可是我們卻總因為看到、聽到或接觸到一些什麼，突然之間，連自己都弄不清原因地啞口無言、甚至淚流不止。

    那是因為，我們的自我從來就不會消失，只是我們用遺忘來忽略它的存在。而這些不明所以的時候、其實是被你丟棄的自我在嚶嚶啜泣、對你說話，希望你能聽見。

    其實它一直都在的。

    平常沒聽見，是因為這個世界太過喧喧擾擾，而此時只是藉由外在的一些什麼，暫時關上你太專注聆聽外在世界的耳朵，喚醒了你對於內在自我的感知。只要你沒有刻意忽略、你就能找回那個專屬於你的，最重要的存在。

    ……太好了，我們只是遺忘。不那麼覺得嗎？

    別急著放棄、選擇隨波逐流，靜下來傾聽那些細語吧，聽聽他們想告訴你什麼有關自我的，最真實的秘密。

    不要等到你抬起頭，卻連鏡子裡的自己都認不出來的時候，才哭著說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們的確沒有神仙教母、沒有什麼厲害的外掛魔法，終究只是一個一個普通的人類。或許正追著一個個遙不可及的夢然後搞得自己滿身傷痕，雖然倔強著咬緊牙關試圖撐過去這一切，心底卻懷疑著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是，就因為我們沒有神仙教母，所以奇蹟會是由我們自己創造出來的，不是嗎？只是我們沒有魔法，所以奇蹟的產生需要相對應的努力而已。我們沒辦法知道那個量質到底是怎麼計算調配的，但是我們所走的每一步路都不會是白費的，只要你記得好好欣賞路過的風景，不要因為流血流淚就自暴自棄到不想看身邊的一切。

    就算這條路是你一開始根本不想走的也一樣。只要心底燃著那個火光、還聽得見你的心在說話，總有一天應該還是能離想去的地方近一些吧。

    多繞的那些路，在抵達的時候，只會讓那個地方變得更美而已。其實我們會抗拒、會想要放棄，只是因為我們很害怕。因為我們都知道努力並不代表著未來的成功，所以我們就更害怕都已經這麼努力了，未來的某一天會不會愕然發現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

    與其等著被宣告失敗，或許自己選擇失敗比較輕鬆容易吧。

    可是……記得那個有著麥田色金髮的小王子說過什麼嗎？

    他說：「只有幸運的人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如果你已經是那麼的幸運、幸運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是路上的困難太多讓你好累好想放棄，於是你就自己投向失敗的懷抱……這樣不會覺得太可惜了嗎？

    就像狗兒都能夠有自己的草皮一樣，為什麼人類不能擁有自己的那片天空呢？

    只是我們要很努力很努力，不能因為眼前的風雨就忘記自己的獨一無二、不要遇到挫折就自怨自艾，記得吃片巧克力安撫一下情緒重新出發。

    用著就算最後走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也不要留下遺憾的勇氣抬起胸膛坦蕩蕩地活。這樣就算失敗了，我們也痛得瀟灑快活。

    對、很難。

    但幸運的是，我們都擁有很多東西可以提醒我們這些事情。

    謝謝Tizzy Bac、謝謝我們各自不同的那些信仰、謝謝我們身邊都擁有的，那些或許不被注意，卻證明著這世界並不是那麼壞的小小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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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有點太長(因為我很愛發牢騷)，所以謝謝有耐心看完的人：)

如果有興趣可以看看我不負責任的Every Dog Has Its Lawn翻譯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