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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地紀錄一下感受,或許會有些紊亂。

 

以搖滾音樂劇來說,不免俗(且殘忍)的我必須先評論它的音樂──老問題,編劇和作詞家之間巨幅的落差,導致此齣音樂劇的詞和曲大多時候並未達成平衡。簡言之,詞並未搭上曲的韻律,使唱者必須唱出非常多聱牙的詞,而演員也並非專業歌者,極容易產生悲劇。

另一個必須說的點是,或許是因為搖滾音樂劇的關係,許多歌曲演員會以「嘶吼」的方式唱歌。

但我必須嚴肅地說,沙啞腔、滾喉音、神經質的唱腔等乍聽之下可能被誤以為是吼叫的唱法,原則上都是需要嚴格的訓練,而並非真的嘶吼(不然那些主唱早就把自己的喉嚨摧毀光了怎麼唱他個三十年)。

無可厚非的,本劇演員們認真嘶吼的成分居多,在這部分我感覺到演員們努力的同時,也極度同情演員們的喉嚨,真心的。

 

好了,最壞的部分講完了,接下來淺談劇情和我個人的想法。

春醒這部劇,呈現著某種青春迷失的群像,使用了非常多夢、幻覺和現實交錯的手法,從開場就是梅奇爾的夢,到最後是他的夢醒。

青春本是狂亂且無規律的過程,每個人都有他的迷惘,或許是為了彰顯出這些紊亂,每個角色都呈現出青春的某些面相,導致本劇內容略顯雜亂。

有點像是丟出了無數的觸身球,但都只擦過四肢。痛,但並非無法承受,惟若觸及了那些你仍血肉模糊的傷口、或是那些結痂,你便會因為你自身的痛楚而對角色產生極大的共鳴,或許因而落淚。

 

必須說,從梅老師再三爭取卻終究屈服在結構中,讓莫里斯被冠下莫名的罪、被刷下升級的榜單,而莫里斯因此被父親大喊著「你怎麼不去死!我們全家都跟你一起去死!」,直至他和艾莉抱在一起說他哪裡都不去,到最後他就這樣唱著歌一躍而下,我的情緒不斷的累積再累積,讓我掉下少有的眼淚,哭得我還得擤鼻涕,朋友還以為我過敏,因為我平常不可能會哭哈哈哈哈哈。

但是天啊,我懂那種起點就是終點的感覺、我懂那種體制下被逼著只能往上往上然後往上、不要問自己喜歡什麼只管聽話就好了不然乾脆去死吧的壓抑和痛苦,而我只是比較幸運地存活了下來,我內心有那麼多的恨和空白,有多少次希望自己就這樣離開。

對莫里斯來說,家裡這麼努力只為了讓他至少拿到文憑,他以為(也被灌輸著)自己只有這條路了,於是他好努力好努力,可是他卻突然發現,他怎麼努力都沒有意義,還甚至必須被冠上投機取巧的罪名。

 

原來標籤貼上之後就撕不下來了啊,原來自己渺小的什麼也不是啊。

 

現存的結構就是這般殘忍的,讓人們必須碎裂世界,才能掙扎著生出自己。

而我到底有沒有生出自己、所謂的自己到底又是什麼呢?青春許多時候就是不斷地、不斷地叩問這件事情。

可是沒有人願意給我們時間思考,只要求著我們跟著結構走著,如果掉出去了,就回不來了。

要不化作鬼、要不坐上火車離開這個已經沒辦法容納自己的世界。

 

梅奇爾最後終究夢醒了。

 

他的那些青春裡的紊亂和失去,青春裡殘留在記憶裡的鬼魅聲聲呼喚著的,卻是叫他遺忘。

可是遺忘了、穿上大人的衣裝,變成我們以前鄙視、憎恨的樣子,難道就能讓那些鬼魅不再出現嗎?

還是我們只是複製出一個又一個的雞舍、一個又一個的結構,將那些原本鮮活的生命壓榨成關在狹小牢籠裡,只懂得聽結構的命令下蛋的雞呢?

 

梅奇爾夢醒的同時,那些青春也都隨著爆破聲死去了。

那些被排除在結構之外的孩子,更早在這之前就已經死了。

 

這部劇沒有給我們任何解答。

它丟出了一大堆球,或許只是想弄痛我們,然後說──許多時候,我們都殺死了自己、殺死了青春化作的鬼魅,然後變成一個年少的我們所憎惡的模樣,卻忘記自己曾經憎惡過。

更甚者,我們在不知不覺間,殺死了這麼多原本可能有希望的生命、扼殺了這麼多原本有無限可能的靈魂。

 

或許,我們根本就不應該遺忘。

如果說我們都必須殺死某部分的自己才能走下去,

那是不是應該想辦法讓自己留住最重要的那個部分,而不是殺死最重要的部分?

 

更或許,在想起自己也曾經這般疼痛過後,

是不是應該想辦法伸手幫助那些,還有可能自由成長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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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山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